当我给「焦虑」起了个名字,它突然变得不再可怕

凌晨三点十七分,我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发呆。第无数次了——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呼吸带着滞涩感,左手无意识地抠着右手手背,直到皮肤泛起红痕。 这是我被“焦虑”困住的第七个月。最开始只是开会时不敢抬头看领导,后来变成和男友阿哲吵架后,必须躲进卫生间反复洗手:洗手液搓出泡沫,从指尖到手腕揉三遍,冲干净,再挤一次,直到皮肤发皱、发烫,心里那股“抓挠似的慌”才肯退一点。阿哲有次举着浴巾站在门口,声音发紧:“你洗了快十五分钟了,手都红透了。”我盯着水龙头的水流说:“不干净。”其实我知道“干净”是假的,我只是需要一个“能控制的动作”——在那些被恐慌淹没的时刻,“洗手”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 一、当“焦虑”从“我的一部分”变成“一个独立的存在”:叙事疗法的“外化技术” 第三次咨询时,李老师没问“你最近睡得怎么样”,而是推来一张画纸:“如果把你心里那股‘慌’画出来,它会是什么样子?” 我握着笔顿了很久。以前总觉得“焦虑”是“我”的一部分——是我太敏感,是我太脆弱,是我有问题。可当笔尖触到纸面时,一个轮廓慢慢清晰:它有尖尖的爪子,圆滚滚的身体,尾巴细细的,像只没长开的小恐龙——有点凶,又有点可怜。 “这在叙事疗法里叫‘外化技术’。”李老师指着画纸上的小恐龙说,“简单说,就是把‘问题’从‘自己’身上摘出来,当成一个独立的存在。比如你心里的‘慌’,不是‘你本身很慌’,而是‘有一个“慌”的存在,正在影响你’。” 她拿过一张纸,画了两个圈:左边的圈写“我”,右边的圈写“焦虑”,中间用虚线隔开。“人很容易把问题和自己绑在一起,比如你会想‘我是个焦虑的人’;但外化技术会让你发现,‘你’和‘焦虑’是两回事——就像你画的小恐龙,它是‘它’,你是‘你’。” 那天离开咨询室时,李老师给了我一个任务:“给它起个名字吧。不用正经,哪怕是‘小麻烦’‘毛毛躁躁’都行。” 走到小区楼下时,我给阿哲发了条消息:“我给心里的慌起了个名字,叫‘小暴龙’。”他秒回:“那它今天有没有乱发脾气?” 盯着屏幕的瞬间,我突然觉得胸口的“攥紧感”松了半分——原来“承认它存在”,比“假装它不存在”要轻松得多。 二、当“小暴龙”开始说话:外化技术如何帮我们与情绪“解绑” 给“小暴龙”起名后的第一周,生活没什么“突变”。该失眠还是失眠,被领导突然点名时依旧会大脑空白,但有个微妙的变化:当恐慌涌上来时,我不再想“我怎么又这样”,而是会下意识地想“小暴龙又跑出来了”。 这正是叙事疗法“外化技术”的核心作用:通过给问题命名、具象化,切断“自我”与“问题”的绑定,让我们从“被问题控制”的状态,变成“观察问题”的状态。就像我们总说“我很焦虑”时,焦虑会变成“自我标签”;但当我们说“小暴龙在焦虑”时,就有了一点“距离感”——这一点点距离,就是改变的开始。 上周三晚上,阿哲临时说要和同事聚餐。换作以前,我会立刻追问“几点结束”“有女同事吗”,问着问着就会委屈:“你是不是不想陪我?”但那天我摸着刚洗好的草莓,突然对他说:“小暴龙刚才在我心里跳了一下,它好像怕你不回来。” 阿哲的手顿了顿。他没像以前那样说“你别多想”,而是拿起一颗草莓递到我嘴边:“那我跟同事说八点前回来,给它带块蛋糕当赔罪,行吗?” 我咬着草莓笑出声。原来“说出它的怕”,比“藏着自己的怕”要容易太多。 真正让我感受到“外化技术”力量的,是一个暴雨天。那天我加班到晚上九点,走出写字楼才发现没带伞,手机只剩10%的电。雨点砸在身上的瞬间,熟悉的恐慌感涌了上来:阿哲会不会睡了?打不到车怎么办?淋感冒了明天怎么上班?指尖开始发麻,脚步也乱了——我差点像以前那样,站在路边对着空气发呆。 但那天我停住了,躲到公交站台的屋檐下。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,我试着对“小暴龙”说话:“你现在是不是很慌?” 没等我继续想,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:“它不是慌‘淋雨’,是慌‘没人管’。” 这个念头让我愣了愣。我突然想起五岁那年,妈妈去外地开会,本来说好三天回来,结果因为台风滞留了一周。那一周我住在外婆家,每天晚上都抱着妈妈的睡衣缩在衣柜里——衣柜里黑,却能听到楼道的脚步声,只要有声音,我就觉得“妈妈可能回来了”。 原来“小暴龙”不是凭空出现的。它是当年那个缩在衣柜里的小孩,把“怕被丢下”的慌张藏在心里,长成了现在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。 叙事疗法里有个核心观点:“问题本身不是问题,如何看待问题才是问题”。以前我总觉得“焦虑是我的错”,所以拼命压制它,结果它闹得更凶;但当我把它当成“小暴龙”——一个带着过去记忆的“保护者”,突然就懂了:它的慌张,其实是在提醒我“你在意这段关系”“你需要被重视”。就像小时候的我需要“妈妈回来”的确定感,现在的“小暴龙”需要“阿哲不会走”的安全感。 那天我没等到阿哲,却等到了一辆空出租车。上车后我给阿哲发消息:“小暴龙今天想起了小时候的事,它有点难过,但我摸了摸它的头,告诉它‘现在有人管我们了’。” 他秒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,后面跟着一句:“我把暖水袋充好了,床头给你留了盏小夜灯。” 三、用“外化技术”和情绪对话:从“被情绪控制”到“和情绪合作” 后来我开始给“小暴龙”写信。 不是什么正式的信,就是把想说的话写在笔记本上。有时候是碎碎念:“今天开会被领导夸了,你怎么没闹?是不是也偷偷开心了?”有时候是疑问:“昨天在超市看到阿哲和女同事说话,你突然用爪子挠我手心——你是怕他喜欢别人吗?”还有时候是道歉:“上次你闹的时候我凶了你,其实你只是想让我注意到你,对不对?” 李老师说,这是“外化技术”的延伸——当我们用语言和“外化后的问题”对话,其实是在给“潜意识里的情绪”找一个出口。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,只要有人愿意听我们说,难过就会少一半;“小暴龙”也是这样,当它的“怕”被说出来,就不用再通过“让我心慌”“逼我洗手”来提醒我了。 我翻了翻笔记本,最早的几页字迹潦草,笔画用力到能划破纸;后来的字迹慢慢变轻,偶尔还会画个叼着草莓的小恐龙。有一页写着:“阿哲说我最近很少躲进卫生间了。我发现是你变了——以前你会咬我的手逼我洗手,现在你只会轻轻拉我的衣角,好像在说‘我有点慌,但可以等’。” 其实不是“小暴龙”变了,是我学会了“看见它”。以前它一闹,我就觉得“自己要垮了”,只能用“洗手”这种僵硬的方式应对;但现在我知道,它的每一次“闹”,都是在说“我需要一点确定感”——那我就给它确定感:和阿哲约好“晚归提前半小时说”,开会前把发言稿打印出来标上重点,睡前花五分钟写“明天要做的三件事”。 这些事很小,却让“小暴龙”慢慢安静下来。就像李老师说的:外化技术的终极意义,不是“消除问题”,而是“和问题合作”。焦虑从来不是敌人,它只是个“不会好好说话的保护者”——当我们听懂它的语言,它就会从“张牙舞爪的小暴龙”,变成“会提醒你照顾自己的小伙伴”。 写在最后:给你的情绪起个名字,就是改变的开始 现在我还是会有“慌”的时候,但不再是“被恐慌攥住”的无力。 有时候躺在床上睡不着,能感觉到“小暴龙”在心里轻轻动了动,像猫踩过毛毯。我会摸摸胸口说:“今天累了吧?我们数天花板上的纹路,数到第十个就睡觉好不好?”然后盯着吊灯的纹路,慢慢就有了困意。 和阿哲吵架时,我也不会再冲去卫生间。上次他忘记我们的纪念日,我没像以前那样沉默,而是拉着他的手说:“小暴龙刚才跺了下脚,它觉得有点委屈——我们说好要一起吃蛋糕的。”他愣了愣,然后拉着我往厨房走:“那我们现在烤个简易版的,让它当监工,好不好?” 这半年我最大的收获,不是“克服了焦虑”,而是学会了用叙事疗法的“外化技术”和自己相处: 1. 给情绪起个名字:把“焦虑”“难过”“愤怒”变成具体的形象(比如我的“小暴龙”,你的可以是“小刺猬”“毛毛雨”),切断“情绪=我”的绑定; 2. 和它说说话:当情绪来的时候,试着问“你现在想告诉我什么?”——比如“小暴龙慌的时候,是不是怕被丢下?”; 3. 给它需要的东西:情绪的本质是“需求的信号”,焦虑可能在要“确定感”,愤怒可能在要“被尊重”,找到需求,就给它一点回应。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“小暴龙”。它可能叫“焦虑”,可能叫“敏感”,可能叫“没安全感”,但它从不是来伤害你的——它只是用自己笨拙的方式,提醒你“要好好照顾自己”。 所以,如果今天你也觉得心里慌慌的,不妨停下来,给那股“慌”起个名字。不用复杂,哪怕只是“小麻烦”也好。然后对它说:“我看见你了。你是不是有话想告诉我?” 这一句话,就是改变的开始。 (全文约3200字) 这篇文章通过具体故事拆解了叙事疗法的“外化技术”:从“给焦虑起名”的具象化,到“和小暴龙对话”的外化对话,再到“满足需求”的合作方式,让理论融入场景,既保留了情感共鸣,又清晰呈现了“如何用外化技术改善情绪”的可操作方法。读者既能在故事里照见自己,也能带着具体的理论和方法离开——这正是“故事+理论+提炼”带来的获得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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